風雨故人來
郭曼麗
(刊登於世界日報家園版)
孩子們,記得十年前在鳴遠中文學校任教你們高中班時,我曾說你們像一朵朵蓮: 生長自中國的家庭,卻薰陶在美國的陽光雨雪中,既有中國的風骨,又有西洋的風情。十年後的今天你們來看我時,我終於可以想見武俠小說中的「雪蓮」是何等的韻緻。孩子們,歲月添加在你們身上的,是傲霜的堅毅,及隨喜的潔馨。
當時每個星期日教你們中文,總要有一段時間讓你們用英文交談。看著你們急切地將一星期來的生活,彼此分享或分擔,互相鼓勵或安慰,我知道你們將會是永遠的朋友。常常,你們告訴我在英文學校也有好朋友,但是中文學校的朋友就是不一樣。你們一起抱怨上中文學校,一起抱怨中國父母的要求太高,一起抱怨當中國人的孩子很辛苦,但是你們還是每個星期來考中文詞彙,讀中文文章,作英翻中的練習。
你們從沒把我當外人,爸媽不知道的男女朋友會帶到班上來,家裏的大小事件會問問我的意見,胖瘦高矮的焦慮也會向我徵詢秘方。我們除了每週的相聚,每年中國年也有屬於我們自己的慶祝,或與我的美國大人學生去唱卡拉OK,或到我的小窩談天說地。我享受那幾年教你們的日子,你們也成為鳴遠第一班由幼稚班讀完十三年中文學校的畢業生。畢業典禮時驕傲地看著你們走出校園,我才驚覺自己對你們的不捨之情難以言喻。
你們分飛各地上了大學,不再有機會大家齊聚,但是偶爾仍有大家的音訊。今年在書怡的聯絡下,終於在年前找到大家有空的時間。以前都是有勞爸媽們接送,這次卻是風雨中各自駕車前來我家,我還當你們是孩子,一直擔心到你們平安地出現我眼前。
孩子,你們仍是急切地談著工作、研究所、感情、國事。醫生、律師、華爾街新貴的你們,已尋不著當年的稚嫩,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穩重及對社會的體認,我深深驚歎你們對工作的努力及未來的信心。最讓我高興的是你們都有悲天憫人的世界觀,有的已到南美參加義診團,有的正申請參加世界和平團,到落後國家去服務。「優秀而不自私」是我對你們最大的期許,因為我們的世界最需要這樣的人。
談著談著回到從前。沒想到當年想臨陣退怯,卻被我逼著含淚上臺參加詩歌吟唱比賽的Zoe,竟然在親人的婚禮上演唱那首「關關雎鳩,在河之洲」。那次的得獎使她破涕為笑,而她在申請大學的自傳上,就以那次的經驗,作為面對人生挑戰的啟示。
孩子,在你們年輕忙碌的日子裏,在你們歡樂尋夢的行程裏,在一個風雨的夜裏,齊來與我分享你們難得的重聚,在紐約,有如天方夜譚。風雨中送走你們,忍不住要與所有中文學校的老師同慶與共勉,兼蓄中西,精華並俱的璞玉儘在我們眼前,精心雕琢,輝其璀燦,是我們深切的責任與榮耀,涓涓的灌溉終將會有靄靄的蒼勁。
郭曼麗
(刊登於世界日報家園版)
孩子們,記得十年前在鳴遠中文學校任教你們高中班時,我曾說你們像一朵朵蓮: 生長自中國的家庭,卻薰陶在美國的陽光雨雪中,既有中國的風骨,又有西洋的風情。十年後的今天你們來看我時,我終於可以想見武俠小說中的「雪蓮」是何等的韻緻。孩子們,歲月添加在你們身上的,是傲霜的堅毅,及隨喜的潔馨。
當時每個星期日教你們中文,總要有一段時間讓你們用英文交談。看著你們急切地將一星期來的生活,彼此分享或分擔,互相鼓勵或安慰,我知道你們將會是永遠的朋友。常常,你們告訴我在英文學校也有好朋友,但是中文學校的朋友就是不一樣。你們一起抱怨上中文學校,一起抱怨中國父母的要求太高,一起抱怨當中國人的孩子很辛苦,但是你們還是每個星期來考中文詞彙,讀中文文章,作英翻中的練習。
你們從沒把我當外人,爸媽不知道的男女朋友會帶到班上來,家裏的大小事件會問問我的意見,胖瘦高矮的焦慮也會向我徵詢秘方。我們除了每週的相聚,每年中國年也有屬於我們自己的慶祝,或與我的美國大人學生去唱卡拉OK,或到我的小窩談天說地。我享受那幾年教你們的日子,你們也成為鳴遠第一班由幼稚班讀完十三年中文學校的畢業生。畢業典禮時驕傲地看著你們走出校園,我才驚覺自己對你們的不捨之情難以言喻。
你們分飛各地上了大學,不再有機會大家齊聚,但是偶爾仍有大家的音訊。今年在書怡的聯絡下,終於在年前找到大家有空的時間。以前都是有勞爸媽們接送,這次卻是風雨中各自駕車前來我家,我還當你們是孩子,一直擔心到你們平安地出現我眼前。
孩子,你們仍是急切地談著工作、研究所、感情、國事。醫生、律師、華爾街新貴的你們,已尋不著當年的稚嫩,取而代之的是成熟穩重及對社會的體認,我深深驚歎你們對工作的努力及未來的信心。最讓我高興的是你們都有悲天憫人的世界觀,有的已到南美參加義診團,有的正申請參加世界和平團,到落後國家去服務。「優秀而不自私」是我對你們最大的期許,因為我們的世界最需要這樣的人。
談著談著回到從前。沒想到當年想臨陣退怯,卻被我逼著含淚上臺參加詩歌吟唱比賽的Zoe,竟然在親人的婚禮上演唱那首「關關雎鳩,在河之洲」。那次的得獎使她破涕為笑,而她在申請大學的自傳上,就以那次的經驗,作為面對人生挑戰的啟示。
孩子,在你們年輕忙碌的日子裏,在你們歡樂尋夢的行程裏,在一個風雨的夜裏,齊來與我分享你們難得的重聚,在紐約,有如天方夜譚。風雨中送走你們,忍不住要與所有中文學校的老師同慶與共勉,兼蓄中西,精華並俱的璞玉儘在我們眼前,精心雕琢,輝其璀燦,是我們深切的責任與榮耀,涓涓的灌溉終將會有靄靄的蒼勁。